一张染血的纸币
■莫文骅
由于红7军在果化激战中，受到较大损失，为总结经验教训，整顿组织，补充人员，提高官兵的政治素质和军事技术，前委决定：部队在平马镇（今属广西百色田东县）进行整训。于是，为期3个月的平马整训开始了。
整训的内容，主要是回顾和总结红7军建立以来部队建设和作战的经验教训。由军首长作报告，学习有关政治文件，开展讨论，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，提高全军指战员的政治素质，使广大红军战士自觉地树立起为解放全中国人民而战斗的革命思想。同时对部队进行整编，发扬民主，加强组织纪律性，密切官兵关系，使红军真正成为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军队。
在整训期间，红军的生活是很艰苦的。除粮食有保证外，每天每人连2钱肉、2分钱菜的伙食也难以维持。这对部队来说事关重大，亟待解决。当时，我已从参谋处调到第1纵队任辎重队队长。
一天，第1纵队司令李谦把我找去。他拿出一张从白区带来的50元香港纸币对我说：“请你把这张港币换成现洋，作部队的伙食钱。”我接过一看，纸币上有血迹，这是他在隆安战斗中负伤沾上的。我心里一阵感动，一个纵队司令，在战斗中，身先士卒，不怕流血牺牲，不但没有报酬，反把自己染着血迹的钱拿出来，补贴部队的伙食钱，这是何等可敬的精神、高贵的品质啊！我犹豫不决起来，收不收这个钱呢？拿吧，不妥，不拿吧，伙食钱又的确一时难以解决。李司令看我进退两难的样子，性急地说：“怎么？拿去吧！”“李司令，你收回去吧。伙食钱我想办法去弄。”为了说服他，我又摆出理由说：“这里到哪儿去换钱呢？何况，上面还有血迹，别人不会要的。”
他睁大眼睛，似乎要发脾气的样子，不大高兴地说：“拿去吧，你想点办法就是了！不然伙食钱怎么办？战士的生活要紧呀！”停一会儿，他口气又缓和下来，商量地说：“这张纸币对我也没有用处。换换试试，如果作不了50元，就作40元也罢。”我知道这位耿直得被称为“张飞”的纵队司令，真的要发起脾气来是不好办的。我不能再违背他的好意了，只得把纸币接过来。
离开李司令，我望着手里沾有血迹的钱，越发感到为难起来。想到纵队司令那种克己奉公的精神，实在不忍心拿去换现洋；可又一想，不去换钱，伙食钱又没有着落，不知怎么办好。无奈，我只得找到军经理处，同叶季壮处长商量。叶处长考虑许久，最后一狠心，把军经理处仅有的100元钱拿了出来。我高兴地找到李谦，把港币退给他，并诚恳地说：“伙食钱已经解决，用不着再换了，钱你留下吧。”李谦把眼一瞪，正要发脾气，又一转念大概想到伙食钱已经解决了，于是“唔”了一声，勉强收下了。
红军的生活是艰苦的，但情绪是乐观的，斗志是高昂的。3个月的集中整训，使部队的政治素质和军事技术有了很大提高，广大官兵在政治上更加坚定，在军事技术上更加成熟。党的工作有了相当的基础，各个党支部经常开会研究工作，部队各项工作出现了新的起色。
（作者时任红7军第1纵队辎重队队长。文章摘编自《红军初创时期游击战争·回忆史料》，原标题《从转战桂黔边到河池整编》，现标题为编者所拟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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