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访杨连长,读懂“山中人”
■刘昌琪 解放军报特约记者 李映虹

火箭军某部电力连连长杨康(左三)正在为战士讲解专业操作。刘乙举摄
“请问,杨连长在吗?”
早上8点,记者驱车抵达火箭军某部电力连,一下车便迫不及待想要找连长杨康采访。
去年初,杨康被上级任命为该连连长。在他带领下,连队当年底就被上级评为“四铁”先进单位。多年来,杨康和这个驻守在深山密林中的连队一直有着不解之缘。
2011年底,杨康新兵下连,来到这片大山,其间两次荣立三等功。由于表现优异,他被保送入学。军校毕业那年,面对多种选择,杨康毅然决定回到大山,从排长一步步成长为连长。
“今天是每月例行的巡线日,连长一早就带队上山了,估计晚上才能回来。”迎接记者的陈指导员随即话锋一转,“要不,你先到连队转转?”
听着陈指导员的介绍,记者了解到,这支连队肩负着营区高低压用电维护保障任务,大到连绵群山间的百余座千伏电塔,小到每间营房的各类电器,全都是他们的“责任田”。这里环境闭塞,远离城镇,手机信号时有时无,一茬茬巡线兵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,攀悬崖、过密林,穿行在一座座人迹罕至的深山中。
“我的‘好搭档’杨康,是这山里土生土长的干部。”从步道拾级而上,陈指导员指向不远处整洁明亮的营房,说道,“多年前,杨康作为先遣队的一员受命进山,与战友‘白手起家’。由于保密要求,无法外请施工队,只能自己动手。现在的营房,都是他们一砖一瓦建成的。”
走进营房,记者被眼前的温馨景象感染。走廊雪白的墙壁上,一幅幅由迷彩绿绘成的导弹主题宣传画格外醒目;窗台上,用竹子精心雕琢的“小火箭”手工模型,被打磨得光滑锃亮。
学习室里,几名战士正在埋头复习。一旁的桌上,放着一沓已经批阅的专业技能鉴定模拟考卷,笔迹工整、标注清晰。陈指导员介绍,现在连队每周一考,杨康自己出题、亲手批改。
“连队日常事务繁杂,为何还要如此劳心劳神?”面对记者的疑问,正在复习的战士谷艺泼解释说:“专业技能鉴定是军士选晋的‘硬杠杠’。以前,连队有的老兵想留队,因专业技能鉴定没通过,只能遗憾退伍。”紧接着,一旁的战士房智堃接过话茬:“杨连长当连长以后,连队战士专业技能鉴定通过率达到百分之百,没有战友带着这个遗憾离队了。”
陈指导员坦言,杨康就是从这条成长路径走过来的,他懂专业,更知道哪块“石头”会绊脚,所以总会竭尽全力帮助战士踩实军旅人生的每一步。
“让全连一起进步,不让一个兵掉队,把扎根深山的使命,变成每个战士成长成才的阶梯。” 这是杨康给自己立下的“军令状”。
这份自信从何而来?走进连部,记者找到了答案。
只见连部左侧墙上,贴着一张巨大的《巡线点位分布图》,上面遍布红蓝黑三色字迹:某点位旁的小注是“7月12日,23号杆塔基座有裂痕,已用水泥加固”;另一段线路旁写着“秋季落叶厚,易引发山火,需每周清理”……
“每次巡线归来,无论多晚,我们都要先更新这张图。”文书张洪川指着图上各个点位说,“大家都知道,平时多消除一个隐患,战时就会多一分胜算。”
这张图旁边,是杨康的书架,上面摆满了电力专业书籍和学习笔记。担任连长不到两年时间,他的学习笔记已经记了7本。
“我在山里待了20年,看着杨康从一名列兵一步步成长为连队主官。”二级军士长吴波回忆说,多年来,连队的学习氛围一直很浓厚,大家白天忙工作,晚上学专业。杨康担任连长后,他房间的灯经常亮到深夜。
说到这里,一旁的张洪川道出连队干部骨干的带兵之道:“一级级带兵人作出表率,大伙都愿意跟着脚踏实地干——每次巡线,干部带队走在最前头;冬天蹚冰河,班长第一个下水……”
走出连部,记者转身来到连队荣誉室,只见那面“四铁”先进单位奖牌,在透过窗棂的斜阳照射下,闪着金色的光——这是该连在改革调整后,收获的第一项集体荣誉。
此刻,记者想起前一天在营部采访时,段营长对该连的评价:“驻守在最艰苦的地方,担着重如千钧的职责。上级授予这个荣誉,不是因为他们在山里待得久,而是全面建设过硬,任务完成出色。”
不知不觉间,夕阳已将群山染成一片金红。正当记者因为没能见到杨连长感到有些遗憾时,一支头戴红色安全帽的巡线队伍迎面而来。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军官,身材高大,作战靴上沾满了泥,身上背着一大摞线缆。
“请问,是杨康连长吗?”记者问。
那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:“请稍等!我得先把巡线情况汇总上报,然后才有时间跟你聊!”
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,记者突然意识到,那些提前准备的采访问题似乎已有了答案。
探访杨连长,读懂“山中人”。他们没有豪言壮语,没有惊天壮举,但用每一天坚守,每一个脚印,在群山密林间的巡线路上,写下对祖国和人民最忠诚的誓言。


